家中的電熱水壼沒水了。
那是一個樂聲牌的電熱水壼，是十七年前在已經消失的泰林裏購買。
轉眼，十七年。
十七年間，誰知道他經歷過多少次攝氏99.9度的水温；但他肯定又要經歷多一次。
30度。
加水之後，我坐在梳化，打開電視。家人正抱怨著要熱水袋，但水未滾。
40度。
電視機上播放的，是野生動物。一隻獅子在平原裏向著獵食者追擊。
50度。
口渴了，想沖一杯奶茶，但未有熱水，惟有把茶包和淡奶放下。
60度。
手機振動了數下，大概是有訊息。打開一看——
70度，80度，90度，99.9度。
快熟了，快熟了，只差0.1度。
「別傻了，99.9度已經滾了。」家父從房裏走出來。
對呀！只要氣壓變了，或是水的成分變了，沸點就會出現變化——我們常常以為，100度才是水滾；其實99.9度，甚至更早已經可以。
原來，水不知不覺就滾了，卻沒有人反抗。
有人說，醒過來的人不能再睡，只能裝睡；這樣的水溫，眼前很多人都再次睡眠了，至少還能生存。
沒有人知道水中的人是因為現在的安逸而睡，還是因為要逃避，抑或是期待其他人救亡；但是他們卻是最後死亡的一批。
他們可能至死都不會醒過來，也可能會被迫醒來，卻沒有生存的希望。
現在是99.9度嗎？還未，不過快了——至少，要維持生命，就要不讓氣壓和水的成分改變，而不單是令水温維持。